森林覆著厚重的雪白，冰鋪而成的瑩透道路夾於其中，因兩旁每隔一段距離便漂浮於空中的球形火焰，反射出溫和的色調。
遍布銀白的世界中，我們是那惹眼的色彩。
遍布銀白的世界中，我們是那惹眼的色彩。
爸爸－－布萊霍克唇角掛著輕鬆的笑，那雙湛藍的眸和藹而有神，酒紅的髮抓成俐落的造型；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裝凸顯出腰部線條，紺藍的裝束搭配銀色的配件，襯得好看。
輕挽他右臂的，是媽媽－－貝爾莉茲，那一貫冷若冰霜的氣質透露於表，眼底沒有一絲波瀾；銀白至淡藍的漸層長裙以亮粉點綴，強調腰身與臀部曲線的設計很是亮眼，不規則的荷葉邊裙襬隨著腳部動作飄逸。
鞋跟接觸冰面產生的清脆聲響傳入耳中，好似樂音般地令我聽得入神、漸緩了腳步，因此，我看見那頭長至小腿的金色波浪。自背部開始是與自己相同的自然捲，左右兩側各編起一條長辮，如緞帶般交叉向下纏繞住剩餘的部分，最後再以玫瑰造型的水晶髮飾固定。
樂聲不絕於耳，耀眼的淡金海浪隨之搖曳，我的思緒也飄向遠方。
◆ ◆ ◆
「換好了嗎？」冷澈的女聲響起，邊提出問句邊朝我走來。
「是的，母親。」
她低下頭，仔細審視我身上的裝扮好許，才點了個頭做表示，接著視線落到身後那頭酒紅，啟唇：「過來吧，我替妳綁頭髮。」
順從地走到梳妝台前坐下，媽媽熟練地梳開髮絲，不一會耳上已整齊地編織出雙股辮。拉起兩條辮子，在正中央盤起似花朵般的模樣並固定後，伸手拿起一樣東西謹慎地固定於髮團上，才算是完成的放下手。
透過鏡子我可以看見，頭上的重量是以三朵玫瑰組成的造型髮簪，三抹潔白在那偏暗的髮色中甚是顯眼。
「動動看。」
我左右擺動頭部，無論是盤起的髮辮還是玫瑰髮簪，皆無一絲動靜。
「嗯，這樣就沒問題了。」嘴角輕微地揚起滿意的弧度，她點點頭。
我和媽媽一起望著鏡中的身影，她開口：「這樣才對，沒錯，很適合。這樣才讓妳顯得氣質、穩重，而不是一個只會笑嘻嘻的小女孩。妳說是嗎？」
鏡裡的倒影如和著媽媽的話語，讓我越看，感覺越是複雜。我其實並不想同意，但嘴仍自動開闔，吐出她想聽的。
「是的，母親。」
——就如囈語般。
「等一下知道該怎麼做嗎？」
不待回應，她的手掌已搭上我的雙肩，彎下腰來傾身靠於耳邊，如洗腦般的呢喃：「記住妳是誰、記得妳該有的儀態——妳已不是小女孩。」
心裡似乎有什麼陡然一震，以至於我必須先深吸口氣，才能再次以微微顫抖雙唇回應。
「是。」
聽見想要的回答，眼神滿溢喜悅的她起身，回復一貫的冷靜，將披肩拿給我，「準備出發吧。」
我也跟著站起，接過披肩，點點頭－－
「是的，母親。」
她低下頭，仔細審視我身上的裝扮好許，才點了個頭做表示，接著視線落到身後那頭酒紅，啟唇：「過來吧，我替妳綁頭髮。」
順從地走到梳妝台前坐下，媽媽熟練地梳開髮絲，不一會耳上已整齊地編織出雙股辮。拉起兩條辮子，在正中央盤起似花朵般的模樣並固定後，伸手拿起一樣東西謹慎地固定於髮團上，才算是完成的放下手。
透過鏡子我可以看見，頭上的重量是以三朵玫瑰組成的造型髮簪，三抹潔白在那偏暗的髮色中甚是顯眼。
「動動看。」
我左右擺動頭部，無論是盤起的髮辮還是玫瑰髮簪，皆無一絲動靜。
「嗯，這樣就沒問題了。」嘴角輕微地揚起滿意的弧度，她點點頭。
我和媽媽一起望著鏡中的身影，她開口：「這樣才對，沒錯，很適合。這樣才讓妳顯得氣質、穩重，而不是一個只會笑嘻嘻的小女孩。妳說是嗎？」
鏡裡的倒影如和著媽媽的話語，讓我越看，感覺越是複雜。我其實並不想同意，但嘴仍自動開闔，吐出她想聽的。
「是的，母親。」
——就如囈語般。
「等一下知道該怎麼做嗎？」
不待回應，她的手掌已搭上我的雙肩，彎下腰來傾身靠於耳邊，如洗腦般的呢喃：「記住妳是誰、記得妳該有的儀態——妳已不是小女孩。」
心裡似乎有什麼陡然一震，以至於我必須先深吸口氣，才能再次以微微顫抖雙唇回應。
「是。」
聽見想要的回答，眼神滿溢喜悅的她起身，回復一貫的冷靜，將披肩拿給我，「準備出發吧。」
我也跟著站起，接過披肩，點點頭－－
◆ ◆ ◆
「夏洛特。」
媽媽的叫喚將我從稍早的回憶中抽離，定睛一看，三人已來到冰之道路的終點－－一棟看似隨處可見的小木屋。
然而它確實有其特異之處，那便是在我們眼前，並沒有所謂「門」的存在，甚至連窗戶都只是裝飾而沒有實際作用。
站在應當是門的前方，爸爸取出魔杖對房子敲了下。
木板發出喀答聲後，魔杖敲擊的位置出現一個小亮點，開始往上以順時針方向移動，畫出一道長方形的縫隙。矩形密合、光點消失的同時，又有道解鎖般的聲響，並隨著一聲老舊門板開闔的咿呀聲，一道剛生成的門向內開啟。
裡頭是與表面不相襯的狹窄與黑暗，僅就一條走廊那麼寬，能勉強容下二、三個人並排走。
忽地，一盞由冰製成的蛋形提燈出現在半空，提燈的造型細緻且優雅，仔細看的話，還能在上面看見夏凡斯家家徽的浮雕；中空的內部是與之前相同的球型火焰，如心臟般耀動著，照亮整個空間。
一段走道後，是向下的樓梯；兩旁是深酒紅的壁紙，繪滿了植物的紋樣；古銅的扶手上，也以金色雕飾藤蔓。
「走吧。」
爸爸微微一笑，向前踏出第一步帶動媽媽的腳步，蛋型提燈也開始領路，我則默默跟在後頭。
路途中，沒有任何交談，有的只是規律的腳步聲，以及越行越寬敞的樓梯。因此，就在樓梯的寬度能容得下我後，便自動加快幾步至媽媽身側。
還好這道樓梯並不長，沉默並沒有維持多久，便到達底端。
迎接我們的，是柔軟的地毯與被盞盞冰火提燈照得明亮、暖和的廳堂，但令人注目的，則是彼端那道頂點近乎高達四、五公尺的半橢圓大門，以及站在中央的手把旁，西裝筆挺、站姿猶如騎士的高大男人。
出現於此並頂著一頭蓬鬆的酒紅捲髮，無須思考便能得知他的身分。
灰色雙瞳目光炯炯地投來視線，確認來者後，原本嚴肅的表情一下放鬆，露出歡迎的微笑。
「嗨，布萊茲，今年也是你啊。」
大步走到門前，爸爸先一步出聲打了招呼，兩人洋溢著笑伸出手重重地握了下。
「布萊霍克。是的，很榮幸的，今年仍然是我。」帶著笑意回打招呼後，轉向媽媽與我，行了個標準的鞠躬禮， 「貝爾莉茲女士、夏洛特小姐。兩位今晚都美麗動人、氣質出眾。」
「晚上好，布萊茲。謝謝你的讚賞。」
「晚上好，布萊茲先生。」
和媽媽揚起同樣弧度的微笑，先後點頭回禮，對話至此便告一個段落。
「那麼，進入正題吧。」待人結束寒暄，爸爸接著說道。
「當然。」斂起笑，伸出手對爸爸說道：「雖然整個家族都認識你，但還是請你出示邀請函。」
「我明白，但很遺憾的，恕我無法從命。」
他以認真不帶一絲玩笑的眼神與語氣回應，以致布萊茲聞言，霎時瞪大了眼，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現任繼承人——他最清楚、也不可能忘記這項例行程序。那麼，這是在拒絕這項檢查嗎？
「抱歉，我不懂你的意思。」布萊茲強硬地說道：「你必須出示邀請函，才能讓你們通過。」
「我也感到萬分抱歉，但是，邀請函並不在我身上。」說著說著，爸爸攤了攤手表示無奈。
「什……？！」
相當正常的反應，因為就連我也訝異地轉頭看向爸爸，連媽媽那面無表情的臉，也像質問般地稍稍挑起眉。
「我真的沒辦法把它給你——」無視媽媽銳利的眼神，他面露誠懇地說著，然後，像是終於忍不住了似的，大大地拉開笑容，指向布萊茲，「因為，它就在你的口袋裡！」
「什麼？！」
布萊茲發出驚呼的同時，也迅速地將手伸進口袋內，表情也在顯然是摸到什麼後凝結，最後邊笑著邊伸出了左手，對著我們攤掌。
男人掌上的，是署名了收件者為「布萊霍克」的邀請函。
「啊哈，你這個搗蛋鬼。」
「哈哈哈哈、你才是啊，布萊茲，怎麼今年又被我給騙到啦？」
「哈、我這是給你面子，配合你演戲！哈哈哈……」
兩個男人就這麼笑了起來，你一言、我一語地鬧了起來，像是回到孩提時代。
「咳、好了，真是非常不好意思。」
布萊茲乾咳一下，示意玩笑到此為止。
恢復原本的姿態，左手鄭重的舉起邀請函，右手一個彈指，信函便自角落起火，迅速蔓延燒去的痕跡、漸漸化為灰燼，並在快延燒到手指時，全數化為無數的細小光點散去。
就在邀請函完全消失之時，那道大門也應聲開啟，露出門後的馬車與車伕，男人再次向我們行禮。
「已為您備好前往會場的馬車，那麼－－歡迎各位的蒞臨，祝今晚愉快。」
「謝啦，布萊茲。」爸爸點頭致謝，並在邁步前提問：「對了，我們來得晚嗎？」
布萊茲笑了笑，「你們一向準時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
爸爸放心地點點頭，就在我們要前進時，男人又開口：「噢、對了，夏洛特小姐。」
我轉過頭，以眼神表達疑問。
「在你們之前，有位金髮的小先生向我詢問您的芳蹤。」他定定望著我，意味深長地說著，並在語畢後眨了下眼。
啊，是他。
我馬上會意過來，微笑點點頭，「我知道了，謝謝您。」
「那麼，我們走了。」
在爸爸的道別聲之中，我們都上了馬車。
啟程後，媽媽淡淡地開口：「為何每次前往會場都要這麼麻煩。」
「這樣很有趣嘛。」
是啊，每年還不一樣呢，我想著。但，雖然真的很麻煩，卻固然有其新奇之處。只可惜媽媽不是這麼想的，她很快又開口反駁。
「很麻煩。」
「很有趣啦。雖然我也想過，直接從空中飛過去，突破結界就能直接進去啦。」
「這樣設立結界的意義何在。」媽媽露出一副看著笨蛋的眼神。
「所以啦，就繼續維持。今年的冰飾很美吧？」
「嗯。為什麼這麼多冰？」
「聽說是今年的流行。很棒對吧！」
「……該不會是你提議的吧？」
「嗯……誰知道？」
窗簾被媽媽拉上，所以我並不曉得移動路線與外頭的景色；而馬車的穩定性一向很好，我只感覺我們正走著上坡，並在後半段回到平地。默默聽著他們一來一往，在對話結束時也以抵達目的地。
車伕替我們開門並接兩位女性下車後，跟著馬車一齊離去。
並排站著，眼前潔白的階梯是步入會場的開始。
又來到了這裡。
深吸了口氣，我順著階級抬頭往上看去，接著出乎意料的，看見了那幾抹身影。
紅髮的男人、金髮的女人，然後是金髮的男孩。
女人牽著男孩的手，慢慢步上階梯。他們在入口前停下，女人搭上男人的手臂，準備進入會場；男孩伸出手，抓住她的袖口，另一手則緊張的於腿側握拳。
她放開搭著的臂彎，溫柔地摸摸他的頭，朱色雙脣一開一闔的，或許是說了些安撫的話語，男孩點點頭後，她再次搭上男人的手，空出的另一隻手，則與男孩緊緊相握。
他們就維持這樣的畫面，在入口的服務人員唱名後步入會場。
我收回視線。
三人皆邁開步伐，踩上階梯。每踏一步，我的胃就越來越緊縮，喉嚨也乾涸得不像話。我忍住想尋求什麼的心情，壓抑險些探出的左手。
站在入口的平台上，想到等一下將要面對的場面，感覺體溫漸漸攀升，心跳也隨之增快，我不禁握起了拳。
「夏洛特，」媽媽開口，「記得妳該有的姿態。」
「是，母親。」
「布萊霍克家，到——」
唱名之聲響起，神經瞬間繃緊。
「走了。」
簡單又冷酷的下達指令，我深吸口氣。
我知道緊張早已蔓延，由腳底生根，蔓生至媽媽也能感受到的程度。
但她沒有說任何話，只是輕瞥我一眼，接著搭上爸爸的手，揚起有禮卻又明顯帶著距離感的微笑步入會場。
左手先是不自然的動了下，接著雙手交疊於身前，我也揚起同樣的弧度，邁動步伐，像是要扯斷緊縛雙腳的藤蔓般，硬是將那些情緒留在原地。
－－表演開始了。
而直到最後，媽媽都沒有握住我的手。
就像我不敢奢求來自於她的溫暖。
媽媽的叫喚將我從稍早的回憶中抽離，定睛一看，三人已來到冰之道路的終點－－一棟看似隨處可見的小木屋。
然而它確實有其特異之處，那便是在我們眼前，並沒有所謂「門」的存在，甚至連窗戶都只是裝飾而沒有實際作用。
站在應當是門的前方，爸爸取出魔杖對房子敲了下。
木板發出喀答聲後，魔杖敲擊的位置出現一個小亮點，開始往上以順時針方向移動，畫出一道長方形的縫隙。矩形密合、光點消失的同時，又有道解鎖般的聲響，並隨著一聲老舊門板開闔的咿呀聲，一道剛生成的門向內開啟。
裡頭是與表面不相襯的狹窄與黑暗，僅就一條走廊那麼寬，能勉強容下二、三個人並排走。
忽地，一盞由冰製成的蛋形提燈出現在半空，提燈的造型細緻且優雅，仔細看的話，還能在上面看見夏凡斯家家徽的浮雕；中空的內部是與之前相同的球型火焰，如心臟般耀動著，照亮整個空間。
一段走道後，是向下的樓梯；兩旁是深酒紅的壁紙，繪滿了植物的紋樣；古銅的扶手上，也以金色雕飾藤蔓。
「走吧。」
爸爸微微一笑，向前踏出第一步帶動媽媽的腳步，蛋型提燈也開始領路，我則默默跟在後頭。
路途中，沒有任何交談，有的只是規律的腳步聲，以及越行越寬敞的樓梯。因此，就在樓梯的寬度能容得下我後，便自動加快幾步至媽媽身側。
還好這道樓梯並不長，沉默並沒有維持多久，便到達底端。
迎接我們的，是柔軟的地毯與被盞盞冰火提燈照得明亮、暖和的廳堂，但令人注目的，則是彼端那道頂點近乎高達四、五公尺的半橢圓大門，以及站在中央的手把旁，西裝筆挺、站姿猶如騎士的高大男人。
出現於此並頂著一頭蓬鬆的酒紅捲髮，無須思考便能得知他的身分。
灰色雙瞳目光炯炯地投來視線，確認來者後，原本嚴肅的表情一下放鬆，露出歡迎的微笑。
「嗨，布萊茲，今年也是你啊。」
大步走到門前，爸爸先一步出聲打了招呼，兩人洋溢著笑伸出手重重地握了下。
「布萊霍克。是的，很榮幸的，今年仍然是我。」帶著笑意回打招呼後，轉向媽媽與我，行了個標準的鞠躬禮， 「貝爾莉茲女士、夏洛特小姐。兩位今晚都美麗動人、氣質出眾。」
「晚上好，布萊茲。謝謝你的讚賞。」
「晚上好，布萊茲先生。」
和媽媽揚起同樣弧度的微笑，先後點頭回禮，對話至此便告一個段落。
「那麼，進入正題吧。」待人結束寒暄，爸爸接著說道。
「當然。」斂起笑，伸出手對爸爸說道：「雖然整個家族都認識你，但還是請你出示邀請函。」
「我明白，但很遺憾的，恕我無法從命。」
他以認真不帶一絲玩笑的眼神與語氣回應，以致布萊茲聞言，霎時瞪大了眼，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現任繼承人——他最清楚、也不可能忘記這項例行程序。那麼，這是在拒絕這項檢查嗎？
「抱歉，我不懂你的意思。」布萊茲強硬地說道：「你必須出示邀請函，才能讓你們通過。」
「我也感到萬分抱歉，但是，邀請函並不在我身上。」說著說著，爸爸攤了攤手表示無奈。
「什……？！」
相當正常的反應，因為就連我也訝異地轉頭看向爸爸，連媽媽那面無表情的臉，也像質問般地稍稍挑起眉。
「我真的沒辦法把它給你——」無視媽媽銳利的眼神，他面露誠懇地說著，然後，像是終於忍不住了似的，大大地拉開笑容，指向布萊茲，「因為，它就在你的口袋裡！」
「什麼？！」
布萊茲發出驚呼的同時，也迅速地將手伸進口袋內，表情也在顯然是摸到什麼後凝結，最後邊笑著邊伸出了左手，對著我們攤掌。
男人掌上的，是署名了收件者為「布萊霍克」的邀請函。
「啊哈，你這個搗蛋鬼。」
「哈哈哈哈、你才是啊，布萊茲，怎麼今年又被我給騙到啦？」
「哈、我這是給你面子，配合你演戲！哈哈哈……」
兩個男人就這麼笑了起來，你一言、我一語地鬧了起來，像是回到孩提時代。
「咳、好了，真是非常不好意思。」
布萊茲乾咳一下，示意玩笑到此為止。
恢復原本的姿態，左手鄭重的舉起邀請函，右手一個彈指，信函便自角落起火，迅速蔓延燒去的痕跡、漸漸化為灰燼，並在快延燒到手指時，全數化為無數的細小光點散去。
就在邀請函完全消失之時，那道大門也應聲開啟，露出門後的馬車與車伕，男人再次向我們行禮。
「已為您備好前往會場的馬車，那麼－－歡迎各位的蒞臨，祝今晚愉快。」
「謝啦，布萊茲。」爸爸點頭致謝，並在邁步前提問：「對了，我們來得晚嗎？」
布萊茲笑了笑，「你們一向準時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
爸爸放心地點點頭，就在我們要前進時，男人又開口：「噢、對了，夏洛特小姐。」
我轉過頭，以眼神表達疑問。
「在你們之前，有位金髮的小先生向我詢問您的芳蹤。」他定定望著我，意味深長地說著，並在語畢後眨了下眼。
啊，是他。
我馬上會意過來，微笑點點頭，「我知道了，謝謝您。」
「那麼，我們走了。」
在爸爸的道別聲之中，我們都上了馬車。
啟程後，媽媽淡淡地開口：「為何每次前往會場都要這麼麻煩。」
「這樣很有趣嘛。」
是啊，每年還不一樣呢，我想著。但，雖然真的很麻煩，卻固然有其新奇之處。只可惜媽媽不是這麼想的，她很快又開口反駁。
「很麻煩。」
「很有趣啦。雖然我也想過，直接從空中飛過去，突破結界就能直接進去啦。」
「這樣設立結界的意義何在。」媽媽露出一副看著笨蛋的眼神。
「所以啦，就繼續維持。今年的冰飾很美吧？」
「嗯。為什麼這麼多冰？」
「聽說是今年的流行。很棒對吧！」
「……該不會是你提議的吧？」
「嗯……誰知道？」
窗簾被媽媽拉上，所以我並不曉得移動路線與外頭的景色；而馬車的穩定性一向很好，我只感覺我們正走著上坡，並在後半段回到平地。默默聽著他們一來一往，在對話結束時也以抵達目的地。
車伕替我們開門並接兩位女性下車後，跟著馬車一齊離去。
並排站著，眼前潔白的階梯是步入會場的開始。
又來到了這裡。
深吸了口氣，我順著階級抬頭往上看去，接著出乎意料的，看見了那幾抹身影。
紅髮的男人、金髮的女人，然後是金髮的男孩。
女人牽著男孩的手，慢慢步上階梯。他們在入口前停下，女人搭上男人的手臂，準備進入會場；男孩伸出手，抓住她的袖口，另一手則緊張的於腿側握拳。
她放開搭著的臂彎，溫柔地摸摸他的頭，朱色雙脣一開一闔的，或許是說了些安撫的話語，男孩點點頭後，她再次搭上男人的手，空出的另一隻手，則與男孩緊緊相握。
他們就維持這樣的畫面，在入口的服務人員唱名後步入會場。
我收回視線。
三人皆邁開步伐，踩上階梯。每踏一步，我的胃就越來越緊縮，喉嚨也乾涸得不像話。我忍住想尋求什麼的心情，壓抑險些探出的左手。
站在入口的平台上，想到等一下將要面對的場面，感覺體溫漸漸攀升，心跳也隨之增快，我不禁握起了拳。
「夏洛特，」媽媽開口，「記得妳該有的姿態。」
「是，母親。」
「布萊霍克家，到——」
唱名之聲響起，神經瞬間繃緊。
「走了。」
簡單又冷酷的下達指令，我深吸口氣。
我知道緊張早已蔓延，由腳底生根，蔓生至媽媽也能感受到的程度。
但她沒有說任何話，只是輕瞥我一眼，接著搭上爸爸的手，揚起有禮卻又明顯帶著距離感的微笑步入會場。
左手先是不自然的動了下，接著雙手交疊於身前，我也揚起同樣的弧度，邁動步伐，像是要扯斷緊縛雙腳的藤蔓般，硬是將那些情緒留在原地。
－－表演開始了。
而直到最後，媽媽都沒有握住我的手。
就像我不敢奢求來自於她的溫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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